突然之间,相隔千米,两者的视线遥遥对上。
“糟糕,差点忘了,灵魂还没与这具身躯完全契合,不适合出现在传奇强者的视野中。”
东方未心下一跳,背后渗出丝丝冷汗。但转眼他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首先,绝对不能慌乱,否则一有异常,依这位雷厉风行的性格,恐怕下一秒就要被直接拿下;其次,即使是传奇强者的视线,如果没有特别钻研过这一方面,也不可能直接洞彻灵魂方面的隐秘,所以现在,他应该只是直觉有异,而没有实证……虽然到了传奇等级,源自灵魂的直觉本身便足以成为某方面的证据,但究竟还有转寰余地——当务之急,是以最快的速度取得信任,而不是被拿下细查,然后暴露异样。大庭广众之下,如非必要,他应该也不会出手。
电火光石之间,万千思绪流转,下一瞬,东方未明便感身体陡然一沉,方圆数丈之内的空气一下凝结成固体,巨大的力量从面八方挤压涌来,将他仿佛琥珀中的蚂蚁一般锁死在空气中,只能小范围的移动手脚,而他怀中的米卡莎却依旧在挥手叫喊,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果然是传奇,光是注视便足以造成近四阶束缚魔法的效果,一个二阶,一个八阶,位阶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逝,而后,在远方的克兰德注视下,东方未明放任心中的情绪蔓延,顿时,一丝丝激动,一丝丝兴奋,发自内心的敬佩之情与严格要求自我矜持从眼眸中渐渐展露出来——最好的演技便是演绎真实,在传奇面前,没人能够谎言虚伪,至少传奇以下的凡人不能,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不是隐藏,而是有选择的展露自我。
接着,他微微向前躬身一礼,露出一个真挚微笑的同时,右手五指捏成一个仿如兰花复杂手势,放在胸口之前——剑兰之印,这个手势的名称,其意为“愿美丽的剑兰在您的心中绽放”。作为剑兰军团独有的特殊手印,它历史古老,与剑兰军团的名号同在,代表着忠诚与传承,只在剑兰军团上层,绝对可以信任的兄弟之间流传。
在剑兰军团内部出示剑兰之印,往往代表着无条件的信任,但此刻,在东方未明展示出这个手印之后,来自传奇的,刚刚因其情绪表露而稍有缓和的视线又陡然变的尖锐可怕起来。
为什么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会知道在只在剑兰军团高层之间流传的“剑兰之印”?针对这个问题,可以做出无数联想,而身为剑兰军团的军团长,克兰德可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如此年幼的士兵。
果然怀疑了,幸好今天出门之前考虑可能用到,特地把这东西带过来了,否则……
东方未明轻轻撩起身上的贵族长袍,将一枚别在胸前的金色徽章露了出来。那是一枚由女皇亲自提出,由罗斯维塔帝国贵族上议院以魔能加密手段精心铸造,为表彰受勋者的贡献、作为贵族的身份与地位而颁发的世袭制候爵金章。
这样的金章一式两枚,一枚为父,一枚为子,与持有人进行血脉绑定,父章持有者自然是现任候爵,子章则为被选定的继承人所有。当爵位交接之时,父章持有者必须为子章持有者进行徽章激活,这代表着正统合法的权位交接,交接成功之后,父变子,子变父,两者的位置互相转换,如果发生意外,徽章失落或未能激活,则需要申请女皇和上议院仲裁,以确定爵位的归属。
东方未明胸前的微章是一枚候爵子徽章,微章正面刻印着代表东方家族的家纹——一只首尾相环,背生双翼,修身长首,五爪踏云的东方神龙。
乍看起来,它像是穹明帝国神话中的应龙,但细细观察,便能发现龙背上的双翼并非肉翼,也非羽翼,而是一根根由白骨组成的骨翼——那是冥界皇龙奥西里斯所拥有的双翼。
传奇强者的身体素质早已超越了人类这个种族的通常范畴,只是一眼,克兰德便将金章及其上刻画的每一根线条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那张始终如雕像般的脸上终于动容,露出一丝混杂着惊讶、悲悯、叹息、愧疚、无奈等诸多情绪的复杂神色。
“东方家族……应该是鸿英那小子的孩子吧……听说他们现在的情况可不怎么好,那么那种混乱陌生,与世界隔隔不入的怪异感觉,是针对预言及占卜的反制魔法么?”
极为少见的,这名看上去仍旧精力充沛,仿佛机器人般永远不知疲卷的强大老者露出一丝追忆惭愧之色,但很快这种稍显“软弱”的神态就被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眼中一闪即逝的怒火。
上议院……罗德里格斯……伊格努斯……
他默默的在心中咀嚼着几个名字,按在剑柄上的手掌不知不觉握拳,缓缓收紧,一阵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中,坚韧度足以媲美七阶圣器的礼仪长剑剑柄瞬间化成了一团扭曲的废铁。
而后,他不易察觉的对远方的钟楼轻微点点头,终于收回了让某人倍感压力的视线。
“老师,老师,您在看什么?”
“老头子,你在发什么呆呢?我们可是在游行中,注意保持高人形象啊!”
一沉静,一轻挑,但同样带着些许关切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没什么,只是突然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忍不住打了个招呼而已。”
克兰德侧淡淡一笑,侧头回望,顿时,两张英俊的,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面庞映入眼帘,只不过一个沉静如水,一个跃动如火,气质上大相径庭。
咯哒咯哒……
轻快且有节奏的马蹄声中,有着一头蓝色顺滑长发的温润少年歌舒亚策马前来,他规规矩矩的端坐在马上,落后克兰德半个身位,大海般湛蓝的眼眸扫过他手中握着的剑柄,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老师,真的没什么吗?”
他皱了皱眉,转头向克兰德刚才视线所往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座高高的钟楼,上面没有一个人影。
“什么熟人,老头子,我看你是瞄见哪个老相好了吧?”急促的蹄声中,名为歌利亚的红色短发少年也驱马赶了过来,他衣领半开,随意跨坐在马上,视线同样扫过剑柄,随即靠过来,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挤眉弄眼道:“怎么样,老头子,不给我们讲讲你当年的风流韵事?还有,你的老相好是不是很漂亮?”
“呵呵,那么久远的记忆,老夫已经记不得了。而且,许多人看着呢,注意保持形象。”克兰德轻笑着摇摇头,目视前方,又变回了那个威严的“雕像”。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摇摇头,不再追问,只是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咦?”
“又怎么了?”歌舒亚眉头微皱,看向身旁正东张西望的歌利亚。
“你看那边……”
红发少年歪了歪头,眼神示意,歌舒亚顺着其视线看去,只见喧闹的人群中,一位身着华丽贵族袍服,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如鹤立鸡群,醒目无比。
他身材修长,容颜俊美,长发流金,蓝眸若海,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散发着高贵优雅,雍容华丽的气场,好像古神史诗中的阿波罗般光辉耀眼,几乎让人自惭形秽;所以虽然身处拥挤的人群,但身周却反常的空出一圈静地,仿佛对这个人来说,靠近便是一种亵渎。
当两位少年的视线注视在他身上的那一刹那,英俊无匹的年轻人瞬间发应过来,转头回望,彬彬有礼的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灿烂如朝阳般的美丽微笑。
“我去,好耀眼,快闪瞎了,这位一定是常年在身上加持了荣耀、魅力、太阳、圣光、唯一等超有存在感光环组合套装了吧?”歌利亚猛的偏过头,露出一副差点被刺瞎的表情。
“优雅而迅猛的金狮,亚历克斯·艾尔沃德,国内三大巨头公会之一,荣耀纹章的副会长,战士向传奇强者,擅用细剑,其华丽优美的剑技被人称做指引亡者踏入冥界的晨光……”歌舍亚面无表情的说出一系列简短情报,随即淡淡道:“那么显眼的强者到现在才发现,你那双兔子眼睛果然是只能用来看女人和色情书刊么?”
“你才兔子!你全家都兔子!”鲜红的眼眸仿佛跃动的火焰般闪烁,歌利亚像只被突然拔毛的兔子般挥手大叫起来:“而且我什么时候看色情书刊了?你这是污蔑,**裸的污蔑!”
“是么?”歌舒亚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那么你床下右数第三格地板,用六个魔法陷阱保护,八重封印结界层层隐藏起来的一堆垃圾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卧糟!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对,现在应该问,你对我心爱的珍藏品做了什么!?”
歌利亚脸色大变。
“当然是烧成灰了呀。”歌舒亚一脸奇怪的看过来,“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对垃圾的处理方法吗?”
“混蛋!你家的垃圾会用魔法陷阱和封印结界层层隐藏起来啊!你就是故意的!”歌利亚瞪着眼睛发出怒吼。
“哎呀,现在可是在游行途中,某人这么大声暴露自己真的好么?”
“什……我靠!”歌利亚猛然惊醒,环视一周,终于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的将领们已经停下交谈,用饶有趣味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中也有不少带着笑意的视线投来,如一枚枚利箭直直戳在他那颗脆弱纯洁的少男心上。
“完……完了……我的一世英名,还没传扬开来就已经毁了……此生,已无意义……”
红宝石般的眼眸中,跃动的火焰瞬间熄灭,歌利亚一脸仿佛被玩坏少女般绝望死寂的表情,渐渐放弃思考,变成一座灰白的石像。
似是不忍见到哥哥这副模样,歌舒亚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歌利亚,别灰心,反正大家早就知道你只是一个满脑子力量与战斗的笨蛋加白痴了,就算再多个变态色狼的称呼也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所以情况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糟糕。”
“混蛋!这也能算是安慰么!”在仇恨与怒火的作用下,歌利亚瞬间满血复活,眼中愤怒的火焰喷薄欲出,死死盯着歌舒亚,一脸“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的怨恨表情,咬牙切齿道:“而且,这还不都是你这家伙害的,我亲、爱、的、弟、弟!”
歌舒亚早已看透自己的笨蛋哥哥,所以完全不理会他怨怒的注视,直接转移话题:“咦,又一个传奇强者!”
“又一个传奇!?在哪在哪?”
如歌舒亚所料,某个红发笨蛋立刻将怒气抛诸脑后,顺着弟弟的指引,看见一名如大地般沉稳厚重的雄壮男子屹立于人潮中,散发着无比强烈的存在感。
那是一名看上去约三十四岁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大,浑身肌肉隆起,国字脸棱角分明,线条粗犷,如若刀削;眼窝中一对褐色的眼睛淡漠无情,映出周边喧闹之景,本身却如古井深潭,丝毫无波;两条裸露在外,粗如廊柱的古铜色手臂上刻满了各种各样狰狞扭曲的伤痕,仿佛一枚枚沐火浴血的勋章,衬托出主人身经百战的强者气质;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男人背后那面比其本人还要高上三分,刻满古老符文与刀口剑痕的菱形巨盾。
而对于两人的视线,他完全无动于衷,仿佛没有任何察觉一般,当然,那绝不可能。
“哇,猛男一枚啊。”
“绝对防御,叹息之盾,不破之墙,巴克斯·沃尔顿,大地之熊佣兵团团长,曾经以一当万,在温泉关立下盾牌,挡下半人马族的闪蹄重骑三天三夜的猛攻,不使其越边界一步,据说整个艾伊诺拉大陆,除了史诗与神明,无人能击破他的防御。”
“这明显是吹牛嘛……”歌利亚轻摇食指,一副“他们不行”的样子,昂起脑袋道:“等着吧,给本大爷十年时间,之后,我一定亲自打破绝对防御的神话。”
“我愚蠢的哥哥哟,要吹牛请小声一点好吗,人家是传奇强者,你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啊。”轻声说罢,歌舒亚撇开脑袋,开始装作四处看见景。
“呃……”红发少年脸色一僵,随即摸着脑袋傻笑起来,“啊哈哈,别介意,别介意,俺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童言无忌哈……”
童言无忌……我愚蠢的哥哥,你都十六岁,已经成年了呀……
歌舒亚忍不住叹了口气,默默一拉缰绳,拉开一段距离,做出一幅我不认识这**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人群,下一刻,他的身子陡然一僵,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不妙啊……连这一位也出现了吗?”
“怎么了怎么了?”歌利亚不知何时腆着脸贴了过来,“又发现了什么狠角色吗?”
“自己看。”歌舒亚没好气的回答,扭头示意了一下,随即深吸口气,将视线投向前方克兰德那坚定前行的背影,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歌利亚也不以为意,将视线投注过去,只见在某个光线阴暗的巷口,一位身材消瘦,披红挂彩,身穿小丑服,弯头靴,戴多角帽,脸上盖有一张惨白小丑面具,难辩年纪与面貌,看上去有些滑稽的身影如幽灵般立在墙角下,静静看着剑兰军团的队伍与喧嚣涌动的人群从自己面前走过。
好像发现了少年的注视,小丑猛地的抬头,脸上本是平静表情的小丑面具突然变成了一张由三道弯弯残月组成的诡异笑脸。笑脸静静的盯着歌利亚,而后,两条猩红的血泪自眼角缓缓滑落,恐怖无比。
歌利亚猛地扭头,收回视线,拍拍胸口,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惊声道:“不会吧,竟然是他!!这也太狠了点吧!”
“千面小丑,姓名不详,行走在黑暗中的绝顶杀手,目前能够确实证明被其所杀的强者就有三位传奇,十二圣域,圣域之下更是不计其数。其人喜怒无常,难以测度,更是喜欢猎杀强者,甚至主动培养有潜力的天才,等成熟之后再行收割,据说每个被他看上的猎物,都会收到一张纸牌……”
歌舒亚话音未落,残影一闪,裂空声起,嗤嗤两声,两枚巴掌大小的纸牌精准无比的钉在了两人手握的皮质绳带上。
“呃……就是这个,人族国度中流传最广,历史最悠久,寓教于乐的魔物决斗卡牌。”
他一边习惯性解说着,一边将身前的卡片拔下,翻转过来一看,只见牌面上画着一只全身水蓝色,整体呈水滴状的奇特透明生物,正是一阶魔物急冻史莱姆。
一颗红色的脑袋突然凑了过来,嚷嚷道:“喂喂喂,你的是什么,我的竟然是一只火球史莱姆啊,这完全是被看扁了嘛!”
“不,只是在他眼中,现在的我们只配得上这样的卡罢了。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的嫌疑,但能被发卡,便足以说明我们是远超出一般人的天才了。”
他说着,扭头看向巷口,正见那位小丑面具上带着夸张的微笑对自己点了点头,手腕一转,变出一束美丽的玫瑰,随后玫瑰裂绽,化成一片花雨散落而下。飘撒的花瓣中,小丑如传承古老的贵族绅士般弯下腰,深深鞠了个躬,而后缓缓后退,一点点消失在黑暗的阴影中。
“嘿嘿,我果然是个天才,连千面小丑也承认的天才。”
当歌舒亚回过头时,某个红发笨蛋正摸着脑袋,一脸傻笑着幻想日后自己风光无限的模样。
“喂,你可是被那位杀手发卡了啊,难道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我这个绝世天才成功反杀嘛。”
“是吗,恐怕那几位传奇圣域在死前也是这么想的吧……”歌舒亚摇摇头,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色:“公会、佣兵、甚至杀手,这才刚刚开始,就出现了三位传奇,这次的任务恐怕……”
“别怛心,两个小家伙,他们的对手不是你们。”前方传来的克兰德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这场任务中,你们的唯一任务就是跟在我们身边,成功存活到最后。那样,那怕我在此次任务中阵亡,也自会有人实现承诺,带你们前往传承之都法布雷拉,进入阿尔法学院。”
“老师!”
“老头子!”
“别担心,只是一个老兵在进战场之前例行的交待遗言罢了。”
“没错,正如老爹所说,在此的诸位都已经将遗书留在家里了。”两人身旁,一位相貌儒雅的军团将领微笑着附和。
“对,我甚至连女儿长大后的夫婿选择问题都已经考虑好了,首先,花心好色,像小歌利亚这样的绝对不能要。”
“哈哈,那算什么,这一次我的遗书可是足足写了十公分厚哟,注意,是十公分,你们这群家伙有谁能比得上我吗?”
……
“歌利亚,歌舒亚,作为老夫最年轻,也可能是最后的两位弟子,你们一定要记住一点。”在众位军团将领视死如归的谈笑声中,克兰德的背影显得有些苍老,有些瘦削,却又挺直的像一杆标枪,在洒落的晨光中流转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温和的语音穿过种种杂声,无比清晰的传入两位少年耳畔,“在战场上,一名合格的军人决不能没有牺牲的觉悟,不论是自己,还是战友。如果没有这样的信念,就远离这条道路吧。”
“老师……”
“老头子……”
两位少年感觉喉咙有些发痒,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老人竖掌阻止,原来不知何时,队伍已经来到大道与人潮的尽头,陡然开阔的视野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政厅巍峨耸立,正静静等待着众人的到了。
“唔,真是华丽大气,看上去几乎像是女皇的王宫呢……”
歌舒亚眯着眼睛打量前方的城政厅,轻声喃喃自语。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剑兰军团的诸位英雄光临斯塔德城,本人就是城主亚当斯·阿布留德……”
克兰德的战马刚停住前蹄,一个谄媚得令人发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随后,一只圆滚滚的肉球从城政厅前缓缓挪了过来,眼睛被肉挤得几乎成两条细缝的胖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
然而对于这位城主的热情欢迎,剑兰军团的众人却没有一个露出好脸色。
“哼,某些人的治政能力不行,在其他方面却意外的擅长呢。”
歌利亚带着讽刺的声音为一场漫长的扯皮拉开了序幕……
而此时,在另一边,东方未明已经告别害羞的小姑娘米卡莎,站到了一座同样恢宏华丽的大图书馆前。
“据以前在第一圣殿查阅的卷宗记载,隐知会在斯塔德城的据点应该就是这里……德伯纳姆大图书馆么?说不定,会遇上熟人呢?”
稍微仰望了一眼最前方图书馆开办人德伯纳姆伯爵的金像,东方未明嘴角微扬,踏上了第一层台阶。
隐知会,一个半公开的神秘组织。这样的描述或许显得有些矛盾,但说其半公开,是因为越是庞大的组织活动,就越是不可避免的要在世上留下痕迹,而也因此,使隐知会的存在被诸多势力的上层人物所知;但这些上层人物对其的了解绝大部分也就仅止于此了。因为行事作风低调神秘,千年以来,又从未出过一个叛徒之类的人物来透露消息,所以除了正式会员,几乎没有人知晓这个组织内部的细致结构划分,更不了解这个神秘的庞然大物究竟有多么巨大力量,只能从偶尔露出的冰山一角来稍稍窥探。
当然,在前世的游戏中,再怎么神秘的组织也抵挡不了无孔不入的玩家们的好奇心,然后,所有的玩家们对隐知会这个势力就有了这样的印象——它或许不是人族国度最强大的势力,但绝对是最难加入的势力。
实际上,隐知会的入会资格除了需要是人族,并没有任何资质血脉上的硬性限制,但是唯有一点要求,便将无数渴望加入玩家们扫出门外——知识与智慧。
“贤者入门,愚者止步。”——这就是隐知会内部的第一条规章。
无数被其入会考核折磨的欲仙欲死的玩家们“亲切”的给这个组织起了诸多外号,比如:“智商会”、“学霸与学神的秘密花园”、“笨蛋滚粗会”、“不爽不要玩会”、“对凡人专用嘲讽会”、“教练他们开挂还不带我玩会”、“智慧女神私生子们的豪华游乐场”……
“爱他,就让他去参加智商会的入会考核,恨他,也让他去参加智商会的入会考核。”——这句调侃的话在那段时期的玩家们中流传甚广。
而现在,作为计划的第一步,东方未明要攻破的便是这座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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